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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南文化空间生产与海派“新变”

  江南首先是一个地域空间。在不同历史时段,江南的涵盖范围有所不同,较确切的“江南”概念直到唐代才最终形成。

  说起江南文化的意象,如果用一个字来描述,就是“水”;用两个字来概括,就是“灵动”;用三个字来表现,就是白居易的《江南好》:“江南好,风景旧曾谙。日出江花红胜火,春来江水绿如蓝。能不忆江南?”

  在上海,奉贤区用“十字水街、田字绿廊,九宫格里看天下,一朝梦回五千年”“百里运河、千年古镇、一川烟雨、万家灯火”来形容本地区的新江南文化意象,也非常生动。

  表现江南神韵的艺术样本,在我眼中最为典型的,一是吴冠中的中国画江南系列,二是陈逸飞的西洋画水乡系列。白墙、青瓦、木桥、流水,本来都是客观的物象或自然的现象,但当它们由诗人、画家组合在一起后,就代表了人化的第二自然,映射出江南文化灵动雅致的意境。

  现在,上海“五个新城”的诸多村镇都在规划建设体育公园、宠物公园,以及美丽产业、国际学校、露营基地等生活和消费场景,但保留越来越稀缺的自然水系是首要的。缺乏自然水系的空间营造,是完全不同的生产方式。新江南城乡美学空间应该既有《清明上河图》的繁华市井,又有《富春山居图》的自然诗意。

  法国哲学家列斐伏尔指出:空间作为一种产品,并不是指某种特定的“产品”——一种事物或物体,而是指一种关系。江南文化与海派文化的兴起、“新变”,离不开背后的空间生产与再生产。

  人口的迁徙带动技术流、资金流、信息流、人才流

  江南的发展,除了沿海位置、土地质量、交通运输、生产方式等因素外,也与多次战乱引发的人口迁徙相关。

  始自两晋南北朝的中原之乱造成北方皇权逐渐式微,空间权利逐渐南移。空间权利首先表现为政治权利,其次是经济权利,再次是文化权利;最直观的表现则是人口迁徙,人口的迁徙带动了技术流、资金流、信息流、人才流。

  西晋“永嘉之乱”可以说是中国古代政治经济中心南移的肇始。谭其骧先生曾对西晋永康元年至刘宋大明八年160多年间的流动人口作过估算:侨居江苏的最多,约26万;侨居安徽的不少,约17万。

  南徐州(今江苏镇江一带)一共42万人口,有22万为南迁人口。刘宋时期的余姚全县编户齐民不过三四万,但一次清查出的“黑户口”就有1万多人。由于南迁流民大增,东晋专门侨置了许多州、郡、县。

  唐代安史之乱,进一步推动了江南发展。至北宋后期,全国经济最发达和发展速度最快的路(相当于省)绝大多数在南方。据统计,元丰年间,南方总户数约1097万,占全国总户数的66%;宣和元年,全国各路上供钱物共1503万,南方为1284万,江南东路和两浙路占到了56%。因此,流传开“国家根本,仰给东南”之说。

  宋代靖康之变发生后,又兴起了一波南迁高潮。当时,约有5000万北方移民定居南方。南宋定都临安,成为江南文化真正成熟的开端。

  元代为打通南北开拓大运河,明清两代官府强制和民间自发的人口迁徙潮,也不断推动江南的发展,以至“苏松税赋半天下”。

  值得一提的是,安史之乱后,中原地区经济社会呈现衰退状态,中原文化也开始大转移。禅宗在南方的兴起,可谓经济文化中心南移的一个重要标志。同时,儒教中心也逐渐南移,对元明清三朝产生重大影响的儒学集大成者朱熹就诞生在南方。

  相比其他地域文化,江南文化率先进入现代文明

  为什么相比中原文化、齐鲁文化、荆楚文化、巴蜀文化、岭南文化等地域文化,江南文化能够率先进入现代文明?如果没有外力作用,仅靠自然发展,江南文明也能顺利过渡到现代文明吗?江南文化中的这种现代文明孕育究竟是“未受精之卵”还是“已形成之胎”,仍需要从历史和空间的维度加以深入研究。

  江南不仅是可感知的地理空间、物理空间,还是一个包括知识空间和活生生日常生活体验的社会空间。空间是被生产出来的,不同的生产方式会生产出不同的空间。我们需要探讨江南文化背后的空间生产方式和组织形态,以及如何从中诞生了敢为人先、开放包容、崇文重教、精益求精、尚德务实、义利并举的江南文化特质。

  以上海为例,近代上海与江南的关系可以分为三个维度:从地域上说,上海是江南的一部分,为局部与整体的关系;从空间性质上说,上海是国际大都会,上海以外的广大江南地区是水乡和市镇,上海与江南的关系是城市与乡村、大城市与一般城镇的关系;从相互关系上说,上海是江南经济、社会、文化中心以及政治重镇、交通枢纽,上海与江南的关系又是中心与腹地的关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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